【文/观察者网 邵昀】
英国《金融时报》7月4日披露,全球顶级咨询机构美国波士顿咨询集团(BCG)曾深度参与一项与以色列和美国政府有关、极具争议的所谓“加沙地带人道主义援助项目”,不仅协助建立相关一线“援助机构”的安保公司,还建模计算了让大量巴勒斯坦人“迁出”加沙的成本和可行性。
这一“迁出计划”,与美国总统特朗普“清空加沙”的打算“不谋而合”,被许多人认为涉嫌人口驱逐,甚至有“种族清洗”倾向,在公司内部亦受到争议。尽管BCG后来解雇了涉事的两名合伙人,并试图撇清关系,但报道称,BCG对该项目的参与程度远比其公开承认的要深。
据知情人士透露,BCG起初是受美国安保承包商Orbis委托,协助开展一项新援助行动的可行性研究。BCG声称,这是一个“旨在帮助建立一个与其他救援工作协同运作的援助组织”的公益项目。但事实是,BCG方面不仅收取了数百万美元的咨询费用,还帮助成立了倍受争议的“加沙人道主义基金会”(GHF)和为援助提供安保服务的Safe Reach Solutions(下称“SRS”)。
《金融时报》称,GHF的运营模式与传统的人道组织不同,由美国私人安保人员以及以色列军队护送。以军辩称,这是为了阻止援助物资落入哈马斯手中。但联合国将GHF描述为以色列战争目标的“遮羞布”,人道主义组织也拒绝与其合作。加沙卫生官员则称,自GHF项目于2024年5月启动以来,逾400名巴勒斯坦人在试图领取援助期间被以军击毙。
当地时间2025年7月3日,加沙地带汗尤尼斯,巴勒斯坦民众聚集领取食物 视觉中国
据悉,该研究原本是由以色列保守派智库Tachlith Institute委托Orbis进行。知情人士称,BCG与Orbis员工、前中情局特工菲尔·赖利(Phil Reilly)的长期合作关系,是BCG中选的理由。赖利此前在BCG兼职顾问,与此次被解雇的两名BCG合伙人马特·施吕特(Matt Schlueter)和瑞安·奥德威(Ryan Ordway)都曾就职于国防业务部门。
2023年10月接手上述“公益研究”后,BCG便成立团队推进。尽管项目主要由BCG美国华盛顿办公室的国防业务部门牵头,但协助建立GHF和SRS的初始阶段工作由BCG社会影响业务部门负责, 该部门负责人里奇·哈钦森(Rich Hutchinson)分批拨款超过100万美元,用于支付员工们的无偿服务时间。
关键转折点发生在2024年1月。报道称,当时BCG的内部讨论进入新阶段,公司决定转而提供有偿支持,帮助GHF在以色列特拉维夫建立实地业务。哈钦森提出,GHF可以只支付一半酬劳,剩余一半由BCG社会影响部门内部补贴给员工。报道表示,这是“公益项目”的常见操作。
2024年3月初,BCG签订了该项目下的首份正式合同,并在公司内部录入了项目代号“极光”,BCG风险管理部门也批准了差旅申请。但这份合同不是和GHF,而是和芝加哥私募股权公司麦克纳利资本(McNally Capital)签署的。知情人士介绍,麦克纳利是Orbis的所有者,且在SRS中拥有经济利益。
报道说,BCG团队一开始在项目中所做的,只是常规商业咨询,如为GHF和SRS的物资转运形式提供建议,评估潜在建筑及安保承包商的投标,以及提供其他财务指导。但到了2024年4月,BCG团队开展了一个更为“特殊”的附属项目,即为“战后加沙及其重建计划”制作了一个复杂的财务模型。
该模型预估了加沙人“自愿迁移”、重建民用住房以及使用创新融资模式(例如通过区块链技术将房地产“代币化”)的成本。在其“自愿迁移”的情景下,加沙人将获得包括5000美元现金、四年房补和一年补贴食物的搬迁配套补贴。模型假定,25%的加沙人会愿意迁出,且其中75%将永远不会返回。
该模型还计算得出,比起向加沙重建提供支持,将巴勒斯坦人迁出加沙的平均人均成本要低2.3万美元。
按照知情人士的说法,BCG团队并未设计加沙的战后蓝图,仅负责其财务建模。但当该项目于5月下旬在公司内部曝光时,因其可能涉及推动巴勒斯坦人口迁移,引发强烈反弹。
报道称,加上当时加沙人道主义团体对GHF的反对声浪日益强烈,BCG派驻特拉维夫的员工工作负荷变大,美国媒体也开始报道以色列对GHF计划的支持,事件逐渐发酵,最终BCG于2024年5月25日决定终止项目。2024年6月,涉事的两名BCG合伙人施吕特和奥德威被要求辞职。
BCG方面辩称,上述项目的许多后期内容,如“战后加沙模型”未获高层知情,也违背了他们的指示。但《金融时报》认为,BCG在项目中扮演的角色远比其公开承认的要多。报道统计,从2023年10月到2024年5月下旬,“极光”项目涵盖了价值超过400万美元的合同工作。超过12名BCG员工直接参与了该项目的推进,BCG的高层领导,包括公司的首席风险官和社会影响实践负责人,都讨论过这项计划。
此外,报道指出,GHF和SRS的最终资金来源也非常不透明,美国上周宣布为GHF拨款3000万美元,但迄今为止,其具体资金来源一直处于保密状态,即便是BCG团队成员也不清楚资金来源。
据悉,施吕特对身边人的说法是,他的项目“获得了多个国家与非政府组织的广泛多边支持”。2024年5月,GHF的一名知情人士曾告诉《金融时报》,某国已承诺为其提供1亿美元,但拒绝透露国名。期间还有猜测称,阿联酋或某个欧洲国家可能资助GHF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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